No3(四月刊)共和黨已死? 寧讓希拉蕊 也要拉下川普

川普的政治不正確語言,不但席捲美國政壇。也讓他在共和黨初選中,勢如破竹地領先群雄。他距離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只差最後一哩路,引發共和黨高層極度憂慮。

早期的「政治正確」主要指稱在左翼意識形態上採取正確立場。而後在六零年代的美國語境中,因左翼力量微弱,新左派的「多元文化主義」便取代老左派的「社會主義」成為新的政治正確意識型態。而多元文化的落實,從原本「思想」上的正確擴展到要求「言說」與「行動」上的正確。而實踐政治正確的對象,從原本少數的學院精英,逐漸擴及到全體民眾。

雖然多元文化是美國普遍認可的主流價值,少有人真正反對。但其實多元價值在美國社會造成的矛盾並不小。對保守派民眾而言,就算在思想上不認同多元文化,通常在言行上會有意識地自持或採取中立用詞,避免跨越政治正確的紅線、被指責為歧視。對自由派民眾而言,情況並沒有比較好。因為要比政治正確,總是還有人比他們「更」政治正確。例如左派就常被極左派批評不夠政治正確。美國更有「leftier-than-thou」(意指「比你還要左」)一詞來諷刺那些自認為立場優越的極左人士。大鎔爐內的矛盾與不滿,長期被「政治正確」這蓋子壓下。直到這次被川普一把掀開,才不可抑制地噴發出來。

30年內白人成美國少數

觀察川普的種族歧視、排外、厭女言行,他的口無遮攔,其實反映出許多白人對「多元文化」的不滿。他的不正確,不是單純的言論不恰當,而是對於美國主流意識形態的根本質疑。就這點而言,政治不正確的指涉內容,又重新回到意識形態上。白人對多元文化的不滿,來自於對白人文化與價值在社會中逐漸喪失主導性的憂慮。根據美國普查結果預測,三十年內,白人將成為美國的少數種族。在多元文化下,黑人、婦女、同志都可以驕傲地說出對自身群體的認同、爭取自身的權益。相形之下,白人面對其文化優勢地位的逐漸喪失,心情十分鬱悶,卻又不敢高喊白人認同,說出「找回白人價值」的話。對川普,以及許多白人而言,他們接受多元文化,但淺台詞要的是「白人居於主導地位」的多元文化。一但失去前提,也就毋需支持多元文化。川普和其他共和黨候選人便認為,就是因為自由派堅持政治正確,所以不敢驅逐非法移民,也無力遏止恐怖攻擊,導致美國走向衰敗。如此一來,政治正確成為「支持多元文化意識型態」的同義詞。他們認為,唯有打破政治正確,才能讓美國再度強大、繼續成為世界的領導者。

川普:打破政治正確,才能使美國再強大

在此邏輯下,川普和共和黨候選人聯手正當化了「政治不正確」的言論。當政治人物也鼓吹政治不正確,支持者便認為種族歧視、仇同、仇外言行已不再是禁忌,可以大聲說出來。不但白人國族主義者(White nationalism)藉機擴張運動,也讓川普支持者更明目張膽地公開表達歧視與仇恨言行。例如前極右派眾議員、曾為三K黨領袖的David Duke便認為,川普的參選,讓白人國族主義者更能大聲說自己的想法,因為有川普的言論作為後盾。鼓吹白人優越的新納粹組織Black of Stormfront也承認,川普的言論對他們組織的拓展幫助很大。每當川普抨擊移民與穆斯林的言論一出,網站就增加30~40%的流量。他的言論也被認為是促成對少數族裔與反對者的暴力行為。目前已發生多起自稱川普的支持者,暴力攻擊穆斯林與拉丁裔民眾的事件。如在Kansas,就有支持者一邊辱罵黑人、罵穆斯林「垃圾」、「滾回家」,並高喊「川普當選」。而兩位西北大學學生近日在校園內小教堂裡,噴漆寫上辱罵穆斯林與反同性戀的言論。同時還噴上Trump表達支持。

川普的仇恨言論,引來大批反對者到他的造勢大會抗議。他不但沒有化解衝突,反而鼓勵並放任支持者攻擊非暴力的抗議者。三月九日,在北卡羅萊納州的造勢大會上,一位抗議者被川普的支持者攻擊打傷臉,引發關注。攻擊者卻說,下次若再遇到抗議者,他要殺了他們。對此,川普不但不譴責暴力,還說要幫該支持者付訴訟費。他還說他懷念早年的美好日子,因為過去對付抗議事件的手段強硬,所以根本不會發生這種事。若發生在從前,這些抗議者早就「掛在擔架上被抬出去了」。在此事件後,雙方衝突逐漸升高。包括在芝加哥、密蘇里州、紐奧良、愛荷華州、俄亥俄州的造勢場上,都有支持者攻擊事件。甚至三月十一日的芝加哥場,因入場抗議者高達8500至10000人之譜,支持者和抗議者對陣叫囂,並爆發肢體衝突,導致川普決定取消該場造勢大會。目前在川普的造勢場合中,發生大規模的抗議事件,已經是常態。川普陣營支持者的反應也越加暴力,仇恨言行也更誇張。

共和黨想盡辦法擋川普

川普現象,目前為止還沒有退燒的跡象。而更多證據顯示,他是最有可能代表共和黨角逐總統的候選人。川普的「政治不正確」旋風,獲得支持者的認同、吸引同黨參選人的跟風,也激起自由派內部的不同反應。這股旋風同時煽動、助長了支持者的仇恨言行。許多專家認為,即便川普最後未獲得共和黨提名,這股排外趨勢已被帶起,誰也阻止不了它。但是根據美國紐約時報報導,共和黨高層已有人研擬兩個對策,一為全力防堵川普繼續過關斬將,不讓他在七月十八日贏得共和黨提名。另一為推出一位獨立第三方人選,和民主黨候選人希拉蕊以及川普,在全國大選形成三強鼎立,以此拖垮川普選情。換言之,共和黨高層以為,寧可讓希拉蕊當選,也不可因川普當選總統後,使得美國陷入內患無窮的恐慌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