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說:產業轉型造成所得分配不均,本應該多課高所得者,但我國這幾年來重大減稅方向,卻剛好相反。
稅改首重分配正義
租稅制度可以扮演「所得重分配」功能,早已是現代租稅理論所公認,面對國內長期低薪化、貧富差距擴大的現象。探究其造成這樣困境原因固然很多,筆者認為除了經濟景氣長期低迷不振外,最重要的原因是:國內經濟產業轉型,相關的租稅政策,未能發揮應有的功能,所造成的影響結果。因此,我國有強化租稅所得重分配功能,進行大格局的租稅改革之必要。
圖說:台灣經濟景氣長期低迷,最重要原因是:國內經濟產業轉型,相關的租稅政策,未能發揮應有的功能。(圖片來源:達志影像)
獲利資方全拿 薪資倒退17年
近年來,台灣的經濟發展模式,已從早期的勞力密集產業,轉換成為資本密集或技術密集的生態。在勞動密集產業的經濟模式下,勞動力是一項重要的生產要素,面對所得分配時,勞工自然有較大力量,可以參與分享經濟成果或要求加薪;今天在經濟發展屬資本密集的情況下,勞動生產力的重要性已大大減低,因此大部分的經濟成長好處,將多由資方或技術擁有者所獲取,勞工能分配到的所得很有限。
以今日台灣企業獲利情況來看,公司每年賺錢,可是大部分盈餘卻多由資方拿走,像郭台銘去年度個人的盈餘分配,就超過一百三十億元;公司的獲利,只有少部用來給員工加薪,因此勞工薪資增加很少,甚至有退回十七年前水準的現象,正是反映勞動生產力在整個所得分配過程中,重要性降低的現象。
經濟轉型陣痛 稅改應重分配正義
這是經濟轉型必須面對的挑戰,也是弱勢勞動者的無奈。但我們並不能說產業由勞力密集,轉成資本密集方向是錯的,畢竟產業的升級,是國家發展必須努力的目標,而西方先進國家也經歷過這樣過程。但為甚麼,他們的貧富差距惡化問題,沒那麼嚴重呢?
主要是,他們在發展資本密集或技術密集產業同時,會重視各種公平正義的政策,例如調整租稅的所得重分配功能,或增加社會福利、照顧弱勢的措施,來降低對社會貧富差距擴大的影響。但很遺憾的是我國卻是反其道而行,做出很多錯誤的政策方案。
當產業轉型造成所得分配不均時,本來就應該多課高所得者稅金,對低所得者採取減稅的措施,才是正確的作法;但檢討我國這幾年來的重大減稅方向,卻剛好相反。例如:遺產贈與稅率由五十%降為十%,營利事業所得稅率由二十五%降為十七%,很明顯的都是調降有錢人的租稅負擔,間接造成目前薪資,勞動所得租稅負擔比重相對地偏高。產生台灣國民租稅負擔占國民所得的比率,雖只有約十二點八%的超低水準,但廣大的受薪階層卻普遍感受到租稅負擔很大的壓力,而有所謂「低稅負、高稅感」的奇怪現象。
改革須有大格局 細微末節人民無感
雖然財政部也有備感租稅改革的壓力,最近的改革作為卻多停留在片段、枝節技術性的稅務檢討,完全沒有大格局的改革論述,非常可惜。例如,財政部為了配合提高證券市場交易量、活絡股票市場需要,提出了現股當沖、證券交易稅減半修法案,經立法院三讀通過,證交稅由現行的千分之三,調降為千分之一點五。
圖說:財政部備感租稅改革壓力,但改革作為卻多停留在片段、枝節技術性的稅務檢討。(圖片來源:財政部)
這是個好消息,但台灣股市對這一項稅率改變,不論在價、量方面,竟然是毫無反映!顯然又是個,令人無感的政策而已。為什麼政府努力推出的政策,總是無法獲得人民的認同,而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呢?原因無他,在於主事者缺乏宏觀的大格局,視野停留在事務性枝節考慮,無法提出振奮人心的改革方案,致不能有效獲得社會共鳴所致。
圖:中華民國財政部
獲利才是關鍵 租稅負擔過度放大
金管會在二○一五年公布一份問卷,列出大戶等投資人,不投資台股的七大原因,排名第一的是租稅負擔過重,其中證交稅則是,租稅負擔中影響程度最大的稅目。似乎,證交稅對股市影舉足輕重。但,把租稅負擔說成是,台股動能的絆腳石,又是言過其實。主張降稅的人士認為,當沖降稅可增加流動性,有助提高股市量能,如今降稅方案已經立法院三讀通過,股票市場的價量依舊不動如山,可見租稅對股票市場影響,並未想像中那麼重要。
反而是,台股從去年十一月在九千點上下,迄今這段期間,政府並未實施任何減稅措施,但大戶和中實戶回流、如今股市上看萬點;租稅顯然不是投資人動向主要考量,投資利得才是關鍵!想要增長股市交易量,應當是回到產業基本面,讓上市上櫃公司能獲利,投資人有信心交易量自然會上升。
健全證券市場 調降證交稅只是手段
政府要提高股票市場交易量,主管機關不從健全證券市場,改善投資環境著手,只考慮變更遊戲規則,調降短期稅率,使用當沖刺激交易量。學生希望成績好,不用功讀書準備考試,而是作弊手段,完全是本末倒置想法。要知道,透過調降證交稅率來刺激交易量作法,雖預估每年稅損,只有新台幣三十七點五億元,只要日成交量增加一百億元,則可彌補稅損,此作法看似穩健,但卻有鼓勵短線炒作,懲罰長期投資的代價,不能說完全沒有後遺症。財政部的作法,不對症下藥,只給予病患暫時止痛劑,處理方式令人憂心。
另外,為了解決股利所得課稅爭議,財政部委託中華財政學會就「股利所得課稅及兩稅合一制度之檢討」進行研究,該學會建議取消兩稅合一設算扣抵制,並提出十一種替代方案供參。財政部稱將從效率、公平、簡化與稅收四個面向重行評估,預計本月底繳交正式報告,再與立法院財委會委員展開溝通,預計五月向行政院提出所得稅改草案。
稅改須具戰略觀點 財政部不可委外卸責
縱觀財政部對此攸關投資課稅重大法案,依舊只是針對效率、稅收等行政技術上的考量,看不到修法的意義、對經濟影響的評估。在缺乏戰略思考前提下,如何有效來跟人民進行對話,讓人民認同租稅改革的必要性?
財政部,是國家財稅的最高行政主管部會,除了負有行政管理責任以外,尚有指引國家租稅制度建置方向職權,負租稅政策最後成敗之責,必須要有大格局的戰略高度,絕對不可以將重大的租稅改革方案,外包給區區的一個中華財政學會,作技術性研議報告就交差了事,否則又可預見一個與社會脫節、人民無感的改革方案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