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o12(一月刊)盤根錯節 剪不斷理更亂

兩岸金流成「亂流」

台灣長達八年飛速西行的腳步,隨著新政府上台、川蔡通話,即可將原先穿流不息的資金往來,立即轉向?恐怕只是潛入複雜交錯的網路中,剪不斷、理更亂。

馬政府時代的兩岸政策,開大門、走大路。台商遊走其中,毫無阻礙。但新政府520就任後,一個「九二共識」吵了大半年;2016年12月2日台灣時間晚上11點,一通達十二分鐘的川蔡通話,悶了許久的兩岸關係,瞬間爆開。處境難堪的是往來其間的台商,被迫表態選邊站;不只是人流,所涉及的金流、資訊流,現在,更被強壓至?面下,形成一股股亂流。

海霸王登報表態 張忠謀也怕沾惹

首見,郭台銘的選總統一說。川普當選,在台灣也引起企業家總統的聯想,郭台銘被媒體騷擾了好一陣子。只是,在大陸紮根甚深的鴻海富士康集團,卻不必像海霸王、台積電,必須站出來,做某種形式的切割。因為,對大陸而言,郭台銘是一張上好的牌。

但海霸王和台積電的意向就很重要了。去(2016)年十二月上旬,首先,跳出來表態的正是海霸王。海霸王集團與蔡英文家族往來密切,但卻在2016年十二月五日,正式刊登廣告,並正式表明「堅定支持兩岸同屬一個中國、和平雙贏的心志從未動搖。」。

緊接著,張忠謀、劉金標的動作。台積電董事長張忠謀、巨大董事長劉金標,是台灣具指標性意義的企業大老,兩人基於不同理由,婉拒總統資政的邀約。隨著兩岸關係從高層中斷談話,到中國鷹派放話,台商被迫選邊站的壓力,將愈來愈強,也正考驗著這一群紅頂商人的智慧。

台商觀風向 違規自動投案

事實上,攤開政府民國106年的預算規畫,更是交錯著兩岸互動往來的過去式及現在進行式。

最經典的是「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」始終被晾在一旁。在行政院經濟部的預算書內,今年「歲入」項目中的「罰金罰鍰」,出現有趣的數字「6,851萬元」;這個數字,在立法院預算審查時,被以放大鏡檢視。

這筆6,851萬元「罰金罰鍰」的預算收入,為數金額雖不高,也是行政院重要花錢單位經濟部,在滿滿的「歲出」項目中,少有的「收入」;但在動輒數十億、百億的預算金額中,它之所以挑起立法院敏感神經,源自於兩岸關係生變。

6,851萬元 天上掉下來的禮物?

 「6,851萬元」這筆「罰金罰鍰」收入,正透露兩岸現階段「沒關係、就『有關係』」的互動氣氛。民國106年,經濟部編列「罰金罰鍰」的歲入項目;基於台商違反「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第35條及第86條第1、2項」的罰緩收入,預估有852件。根據立委蘇震清「經濟部查處作為消極」的說法,這筆經濟部「罰金罰鍰」的收入,幾乎可稱之為天上掉下來的禮物。
 依據「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」規定,違反者,「處新台幣五萬元以上、二千五百萬元以下」的罰鍰。但多位立委發覺,自民國100年度至民國105年7月,經濟部所查處違規赴中國大陸投資裁罰案件,均為投資人自動向經濟部投資審議委員會陳報違規事實而裁罰;尤有甚者,同一時期,因超過三年行政罰法裁處權行使期限而無法裁處的案件,也高達384件,充份說明經濟部並未發揮主動稽查功能,正反應當兩岸關係水乳交融時,「有關係、就『沒關係』」的默契。
 因為兩岸「有關係」,經濟部沒有主動稽查的壓力,於是,「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」欠缺積極執行的動能,5萬、2500萬間的巨幅差異,落入執行面,意義也不大。

經濟部忙補洞 小瑕疵變大窟窿

「有關係,就沒關係;沒關係,就有關係」,是對岸處理兩岸事務時,常掛在嘴上的一句順口溜;如今,卻搞得經濟部昏頭轉向,忙著補破網;更逼著企業在高速行駛中,緊急轉向。

因為,「沒關係,就有關係」,於是,爭議性案件,一個個冒出來。蘇震清委員進一步說明,因經濟部在台商投資大陸上,缺乏主動稽查功能,使得政府每年編列巨額經費支持的科技專案及產學合作計畫,相關研發成果及技術,有外流之虞;蘇震清並指出,樂陞是其一,南緯是其二。

蘇震清強調,過去,經濟部技術處曾因「鼓勵國外企業在台設立研發中心計畫」補助樂陞科技;南緯也因執行「國內企業在台設立研發中心計畫」獲得政府經費;只是,相關計畫執行不及一年,接著就有陸資獲准投資,其間,似乎具有高度關連性?

沒關係,就有關係

「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」活過來了?

馬政府執政八年間,兩岸一家親,「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」的「第35條」、「第86條」的規定,聊備一格。

2016年五月二十日之後,兩岸關係急速冷凍,是所謂「沒關係」,這時,原被高掛著的「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」忽然重要起來了,根據這項條例,立委認為,只靠投資人自動陳報的運作機能,大大的不及格。

「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」的「第35條」,明訂主管機關就是經濟部;「第86條」則訂定了罰則,法條陳明嚴厲,但在執行面上,似乎只供參考;也無怪乎,委員們的計算基準,都是以最低罰則5萬為主,而不是上限2500萬元。

現在,形勢大逆轉,台商的皮可得繃緊了。如何巧妙切割?向來靈活的台商,這回,還能遊刃有餘嗎?

左手拿政府經費 右手前進大陸

「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」,被晾在一旁;可以想像,兩岸互動存在安全防護的疏漏。不少企業、學者及經濟部的公法人單位,一邊爭取政府科專及產學合作經費,另一方向則積極前進中國。當然,開發市場的動作不可少,但在一大片灰色地帶中,該有的管理機制在哪裡?

王惠美委員即曾對此提出質詢。一般而言,執行公務單位被稱為廣義的公務員,應有的管理機制為何?立委王惠美指出,執行公務者,因故離職的動向,政府是否具有追蹤機制?同時,如果只追蹤到第一次離職,只是交差式的管理;因此, 從源頭進行管理,有其必要。

搞模糊 行銷台灣還是大陸淘寶?

經濟部商業司的在地品牌行銷,也搞出了大烏龍。經濟部設置跨境資訊平台的原意,是為行銷台灣在地品牌,立意良善;只是,走到執行端,大大走樣。最近,經濟部商業司的跨境資訊平台被媒體踢爆,購買經濟部商業司選定的台灣在地商品,被連結至大陸淘寶、天貓;所以,經濟部究竟是推廣台灣在地品牌,還是大陸網站?更有網友反應,這些台灣在地商品,在台灣網站上就能購買,繞行至淘寶、天貓,不明白政府的用意為何?

預算編列 也反應不及

民國106年的國家預算編列,對於兩岸關係生變,更是還沒反應過來,無意識地照列兩岸交流經費。在經濟部技術處的「科技專案」、經濟部「推動商業科技發展」中「電子商務發展與安全推動計畫」、「台灣餐飲國際化及科技化服務」、「商業發展科技研究能量建置及輔導」、「貿易調查業務」等計畫的項下,都列有「大陸旅費」。

衛福部也不乏走針的情況。該部在「推動中醫藥科技發展計畫」、「參加兩岸基層社區發展基層社區發展業務考察交流」、「醫政業務」、「海峽兩岸醫藥衛生合作相關會議」、「中藥藥事規畫及中醫藥政策發展」等,也都編列兩岸往來的經費。

令人好奇的是,國家預算編列的邏輯是什麼?難道,就是拿著前一年的舊案照抄?只見,瞪大眼看著預算書的立委們,忙著捉包,不斷提出刪減、凍結,嘴裡唸著:以目前的兩岸關係,想像不出花錢交流的可能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