圖片來源:大同TATUNG同樂會
公司大虧損董監事賺飽
台灣證券交易所過去這幾年來,每年都會統計並公布上市、上櫃公司去年度經營虧損,但董監事酬金總額或平均每位董監事酬金,卻不減反增的「肥貓企業」。農曆年前,證交所再度公布了去年的肥貓名單,一共203家上市櫃公司上榜,相較起前一個年度的179家,榜上名單成長了超過一成。
日前不少媒體,特別點名了國光生技,前年虧損7.6億元,但去年每位董事平均酬金卻增加了將近122萬,主要因為國光生技是所有肥貓企業名單上,平均董事酬金增加金額最多的公司。然而,證交所公布名單卻存在著一個不小的盲點,因其統計與比較的基準,只讓同一家企業比較自己前一年度董監酬勞或加計擔任員工之酬金,並未同時考量董監酬勞或酬金的「絕對數量」。因此,確實可能出現某家公司董監酬金絕對數字不高,但只要小幅增加,都會被列入「肥貓企業」名單。
也極可能出現,企業過去每一年都已呈現高額虧損,但因一開始的董監酬勞的金額就極為可觀,導致過去幾年董監酬勞呈現小幅度減少,但仍然明顯高於同產業有獲利公司,同樣也不會被列入證交所的「肥貓企業」名單中。也可能出現某家企業雖然沒有虧損,但經營績效明顯遜於同產業其他企業,但所支付的董監酬金卻異常驚人,上述幾種類型「肥貓企業」,可說都是證交所公布名單中的「遺珠之憾」。無論如何這對投資人投資考量,或是衡量公司治理的健全與否,卻都是極為重要的參考資訊。
因此,除了參考證交所所公布的名單外,本刊特別同時交叉比對過去六年董監酬勞最高的公司,並從中揭露四家不同類型,但未必會出現在證交所公布的名單上,絕對是最離譜、最不合理的「肥貓企業」,使其攤在陽光下,受所有投資人與社會大眾之公評。
旺宏電子:四年賠225億董監事照領5.7億
從事記憶體生產的旺宏電子,資本額209億元,自從2011年每股盈餘0.86元最後一年有獲利後。從2012年起,已經連續四年呈現鉅額虧損,四年累積虧損達225億,股價自從2012年5月之後就在也沒有站上過10元關卡,去年5月更被打入全額交割股,至去年6月中股價竟然僅剩下2塊多。
然而,以董事長吳敏求為首的公司董監團隊,加計兼任員工的酬金,雖然自2011年的2.2億元逐年略微下降,但從2012年到2014年三年的酬金仍舊年年高達1.5億元以上,一直到2015年,酬金金額才終於下降到一億元以下,五年來已經賠掉一個資本額的公司,公司董監事酬金加總竟然卻領了超過5.7億元。旺宏電子絕對堪稱,電子公司當中經營績效最差,董監事卻最敢領的高薪代表。
最離譜的是,把公司經營到五年內市值蒸發超過2000億元,卻仍坐領高薪的董事長吳敏求,在去年一場由教育部所主辦的「發展典範科技大學計畫成果展」上,居然還向媒體大吐苦水,來旺宏電子面試的「大學生不願做黑手,英文又差,實在很麻煩」卻忘記旺宏自身營運狀況。
大同:連6年「零股利」家族董監事領逾3億
擁有超過65年歷史的老字號大同公司─2006年企業第二代林蔚山,從創辦人林挺生手上接班接下董事長一職後,過去十年之間,僅有三年公司盈餘為正值。從2011年起,已經連續六年沒有配過半毛錢股利。從2012年到去年第三季為止,總計累積虧損將近84億元。
事實上,林蔚山與擔任總經理一職的妻子林郭文艷,不只公司經營出問題,林家上下更幾乎把股票公開上市的大同公司,當成是自家金庫一樣對待。2011年1月,因涉嫌掏空大同集團資產,導致大同損失17億元,林蔚山正式遭檢察官起訴求刑20年,證券投資人保護中心後續也向林蔚山提起損害賠償訴訟。背信罪部分一直拖到2015年年底才確定判刑定讞,民事賠償的部份則仍在纏訟中。
大同於2014年盈餘好不容易才轉為正值,但隔年股東大會上,董事會報告2015年轉投資失利導致,再度大虧超過30億元!股東分配股利的期望再度落空
,面對小股東的逼宮,董事長林蔚山才被迫在股東大會上向股東致歉。然而,儘管背著如此不堪的經營績效與違法事蹟,過去五年來,半數以上都為林家自家人擔任的董監事,卻依然狠狠地領了大同公司3億3400萬元的董監酬金,平均每年領走將近6700萬元。
台玻:近五年虧損88億董監事續領逾2億
另一家,同樣擁有超過50年悠久歷史的台玻公司─第一代創辦人林玉嘉一直到了2009年,才正式將公司交給二子林伯豐與林伯實經營。雖然,2014年以來,林伯豐因接下了素有工商團體之首─工商協進會理事長一職,在媒體上曝光度大幅增加,無論是過去馬英九執政時期,或是蔡英文上台後,都能見到林伯豐帶領各工商企業老闆穿梭在總統、行政院長或財經部會首長之間,替企業發聲,儼然成為國內企業最佳代言人。
只是,林伯豐知名度與政商影響力,因擔任工商團體領導人而竄升,但這些顯然沒有反應在公司經營的能力上,就在林伯豐接下工商協進會理事長的隔年,台玻公司當年馬上虧損將近47億元,每股將近虧損2元,創下台玻過去三十年來最難堪的成績。到了去年前三季,台玻公司仍舊大賠近13億元。自2012年以來,台玻公司已經累積虧損達到88億元。
然而,台玻近年來虧損的經營表現,卻絲毫沒有影響到台玻董監事高額酬金的領取,從2011年至2015年的五年間,同樣由多屬林氏家族人馬所擔任的董監事,一共領走了台玻公司超過2億元的董監酬金。
開發金:經營績效倒數董監事五年搬走11億元
一般來說,國內金控公司董事酬勞支出,一向高居各類股之首。金控公司每年董事加計兼任員工酬勞普遍超過億元。查閱近四年開發金的年報可以發現,開發金雖然經營績效在金控公司中屬後段班,但董事酬勞加計兼任員工酬金,卻是連續四年呈現大幅度增長。中華開發金控,2009年原董座辜仲瑩因金鼎證券併購一案遭檢察官起訴,金管會直接解除辜仲瑩董事長職務後,形式上雖然退居幕後的辜家少爺,2011年把他當年一手找來的開發金投資長楊文鈞,正式提拔擔任董事與總經理一職後,開發金的董監酬金開始一路從2012年的1.62億,成長到2015年的2.92億元。
近年來,開發金的董事酬勞支出,在所有金控公司中,僅低於中信金與富邦金,遙遙領先其他金控公司。從2011到2015年的五年間,開發金支付董監酬金的總金額,竟已經超過11億元。若放在所有1500多家上市公司當中比較,開發金的董事酬勞的排名,更是由21名,一路攀升到第8名。然開發金過去幾年每股盈餘,卻穩定位居1000名之外。換句話說,開發金在經營績效不振、沒有顯著成長的情況底下,公司卻支付越來約高的酬金給董事會與高階主管;2015年,支付董事酬金更是占了稅後損益的3.43%。其他所有上市公司,此一比例普遍維持在1%上下而已。受到經營績效疲弱不振影響,連帶造成開發金的股價長期低於市值,八月底開始,股價就再也沒有穩定站上10元大關,長期停留在7至8元盤旋。
難怪去年股東大會上,小股東頻頻點名批評投資長出身,身兼董事的總經理楊文鈞,一年領取上億元薪金酬勞,過去幾年不斷投資、四處尋求併購,但公司股價和經營績效根本沒有隨之提昇。
「公司治理」獨立董事沒轍
上述所列出的四家公司,除了大同以外,其餘三家其實都沒有名列在今年證交所公布的「肥貓企業」名單當中。然而,這些公司的董監事們,過去幾年來卻領取著與經營績效表現不成比的高額酬金,對於小股東而言,除了一年一度的股東大會上放放砲以外,其實還真的拿這些「肥貓董監事」沒轍。
這幾年間金管、證券機構宣稱為了推動健全「公司治理」,大力提倡的「獨立董事」制度,從上述四家公司的案例來看,幾乎根本沒有發揮任何功能,以開發金控為例,辜仲瑩居然是找了他的兒時玩伴,一手把中興紡織經營到下市的鮑泰鈞,來擔任原來應該要監督公司的獨立董事一職,效果自然是可想而知。
大同公司的案例更是經典,大同在2011年找來了曾經擔任過金管會主委、風格強硬的呂東英擔任獨立董事一職,但諷刺的是,當呂東英在隔年盡責地以林蔚山遭起訴調查為由,提出應該撤換董事長時震驚了公司與市場,然而呂東英的提案,卻在其他獨立董事紛紛持保留意見、不敢表態下,最終在董事會中遭到否決。呂東英為了表達抗議不久後,馬上辭去獨立董事一職。
這些例子,都可以證明:所謂「獨立董事」制度,事實上根本很難有效的發揮促進「公司治理」的功能。若是如此,當投資人與社會遇到這些肥貓企業主,主管機關卻又不願意拿出辦法的情況底下,恐怕也只能雙手一攤、自認倒楣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