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o12(一月刊)資進勞退 分配失衡擴大

小英總統的頭痛時刻到來

11月底,主計總處完成並公布了去年度GDP(國內生產總值)的分配面統計,雖然,這份數據的公布並未在媒體上引起太大關注,然而,此一數據長期趨勢所透露的訊息背後,卻是新政府與小英總統執政滿半年多以來,民調滿意度與聲望持續下滑的大環境背景,以及所需極力克服的關鍵難題之一。

簡單來說,統計上我們一般以GDP(國內生產總值),來代表一個經濟體每年總體的經濟發展成果,而經濟發展成果如果依照分配面來看,大體可以分為四個組成:受僱人員報酬(由勞工分配)、企業營業盈餘(由企業分配)、固定資本消耗以及間接稅淨額,而勞工與企業分配的部份最為重要,一直佔了GDP的八成比重左右。

資進5% 勞退7.5%

然而,11月底主計總處所公布的數據來看,台灣企業營業盈餘所佔的分配比重,創下了11年以來的新高,來到了35.08%,相對的,受僱人員報酬所佔的比重43.97%則是歷年來第三低。而如果我們以近20年的長期走勢來看,更能夠發現,台灣在GDP的分配組成裡,受僱人員報酬的比重呈現不斷下降,而企業獲利盈餘部份則是呈現持續上升的趨勢。相較於1996年,當年GDP中受僱人員報酬佔比還有51.56%,企業獲利盈餘佔比則不到30%,然而二十年以來勞資分配之間逐漸失衡的發展,導致企業獲利佔比一路增加了超過5個百分比,而勞工薪資的佔比則是驟降了7.5%。

我們以台灣目前GDP一年的規模超過16兆元新台幣來估算,等於勞工20年來,所得分配到的總體報酬減少了1.2兆元,而企業所分配到的獲利,則是增加了超過8200億元。這也恰恰是為何過去二十年多來,台灣幾乎每一年的經濟都依然有所成長,但多數薪資受僱者卻完全「無感」、甚至覺得生活更加艱難背後最關鍵的結構性因素;台灣經濟成長的分配面,更準確的說,在勞資之間的分配上,面臨到了長期嚴重失衡的危機。

20年來長期失衡

而這個危機的起點,時間點上是伴隨著台灣經濟發展逐步邁入已開發國家、並隨著產業結構轉變而開始的。換句話說,這個大趨勢一路歷經了李登輝、陳水扁、馬英九主政的20多年時間,非但沒有什麼改變,反而是更加穩定與僵固了。而如果我們更持平的看,這個分配失衡的現象,其實也不僅僅只有在台灣才遭遇到,幾乎所有已開發的國家在上個世紀九零年代起,都面臨程度不一、趨勢一致的發展困境。

而新政府與小英總統,則是在這樣的大環境底下上台。我們曾在今年小英總統當選不久後,在本刊的分析專文中就已明確點出,對於一個取得完全執政的民進黨政府,相較於國際、兩岸等問題,國內經濟發展分配失衡的問題,絕對會是新政府與小英總統更加棘手、更加困難的考驗。

果不其然,我們看到新政府執政的半年多以來,其實在兩岸與外交政策的走向與發展上,呈現出相對穩健而不躁進的策略,一如預期並沒有太過顯著的負面效應產生。然而,讓外界意外的是,新政府在處理國內內政方面,半年多來卻是跌跌撞撞。

低民調來自分配不公

根據民進黨前副秘書長游盈隆所主持的「台灣民意基金會」最新一份民調顯示,小英總統的聲望調查,滿意度竟然一路從五月份當選以來的接近七成,一路下滑到11月份僅剩四成出頭。不滿意度成長更是驚人,從五月份的8.8%暴升到11月時接近四成三。而在對新政府與小英總統各項施政表現的調查時,國人對新政府在所謂「拼經濟」上的表現,不滿意度更是高居所有項目之冠。

然而,我們需要特別謹慎分析與解讀的是,多數一般民眾對新政府「拼經濟」上的不滿,其實與企業主的想像是極為不同的。更正確的說法,一般民眾對「經濟議題」不滿其所反應的,應該是對經濟發展長期分配不均與失衡的積怨情緒。然而,可惜的是,面對到這樣的社會集體情緒,新政府與小英總統在處理勞基法修正一案時,卻依舊陷入了在勞資之間左右為難、舉棋不定的窘境。小英總統與新政府,或許小看了台灣社會對經濟分配失衡的集體情緒,已經到了一點火就全面引燃蔓延的地步。面對這樣的社會氛圍,新政府選擇試圖並不斷強調顧及勞資雙方的處理方式與政治語言,不但對社會民眾、尤其是年輕一代完全沒有說服力,對新政府所亟需透過施政來建立的「改革」形象同樣是大相逕庭。在這樣的錯誤策略選擇下,新政府與小英總統民調直落或許也就不讓人太過意外了。

新政府如何導正是大課題

公允地說,台灣當前經濟發展分配失衡的情勢,到了近乎積重難返的困境,其實並非上台才半年的新政府與小英所造成,然而,對台灣民眾而言,年初滿懷期待透過民主投票機制,完成了二次政黨輪替,並將所有的權力交給了民進黨,希望的無非就是看到新政府、新的國家領導人,能夠有讓人耳目一新的表現,能夠真正展現決心翻轉社會不公不義的現況,因此,對於這樣的社會期待,新政府除了承擔以外其實別無他途。也因此,在小英總統未來的三年半中,如何思索透過真正讓多數民眾有感的政策方向,說服選民相信會在台灣建立起一個更加公平與合理的經濟、社會制度,很可能將會是新政府最沈重、也是頭痛的巨大課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