No7(八月刊)華航勞資對決 ?新董座上陣

─違法遭罰千萬 空服員罷工首例

五月份的最後一天,頂著高照的豔陽,中華航空總公司前南京東路三段道路上,聚集了包含空服員、機師與修護工廠,超過一千五百名來自不同部門的員工,分別針對各部門近年來不斷遭到改惡的勞動條件發出怒吼。氣勢高昂的人群一路由交通部出發,遊行走到華航總公司,遊行規模之大,前所未見。只是走到總公司已滿頭大汗的員工沒料想到,華航總公司竟然沒有任何回應,公司高層以不變應萬變的冷處理,更加激化原本就已一觸即發的勞資對峙氣氛。疲憊的華航員工憤怒地將寫著「戰」字的紙牌,貼滿了總公司,正式對華航資方展開宣戰,空服員工會更是預告即將舉行罷工投票。

華航態度強硬惹議

直至當時,華航高層似乎還未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,仍然堅持拒絕與基層員工與其工會展開實質協商,更遑論對員工的訴求有任何退讓的跡象。公司高層姿態之高,連主管機關交通部次長王國材在立法院備詢時,都坦承:華航資方「態度有點強硬」,而微婉表示希望華航資方適時作些退讓。不過,顯然華航高層並未將交通部的「善意建議」當一回事。

在政黨輪替後,本來新政府還沒有考慮這麼早就進行人事上的更動。只是,沒想到,華航管理團隊在新政府上台,短短一個多月內,眼看就即將引爆台灣航空史上史無前例的罷工事件。也難怪,過就算行政院與交通部還耐得住性子,但身上背負著選票壓力,以及社會期待壓力的民進黨籍立法委員,早就已經一個個都看不下去,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,包括蕭美琴、葉宜津、鄭運鵬在內的八位黨內重要立委,已經在立法院內正式提案,直接「建請交通部應儘速撤換不適任之華航董事長、總經理等管理階層」。對民進黨立委而言,惹出這麼大危機的華航經營團隊,均為馬英九擔任總統任內時所重用。2008年6月,國民黨取得執政權後的第二個月,出身華航、曾擔任過復興航空總經理的孫洪祥,馬上接任華航總經理,2013年更上一層樓,以65歲高齡接下華航董事長一職。因此,許多民進黨立委紛紛抱怨,撤換國民黨時期的華航高層宜快不宜慢,絕對拖不得。

空服員罷工史上首例

到了6月8日,由華航空服員所組成的空服員職業工會,在完全得不到資方明確回應的情況下,正式發起罷工投票,分別在台北、桃園、高雄三地進行投票。6月21日深夜,工會完成點票後,最終宣告超過2600名華航空服員參與罷工投票,當中2548名投下了贊成票,投票率高達96%,支持罷工比例更是高達99.5%,無論是投票率還是贊成罷工比例,雙雙創下了台灣近十年以來的新高記錄。

投票結果一出爐,終於讓新政府行政團隊再也按耐不住,隔天,6月22日,馬上宣佈行政院已經核定,由過去擔任過交通部常次,目前為桃園捷運公司董事長的何煖軒,接任華航董事長,負責立刻著手解除台灣航空史上第一次罷工的火藥引信。

事實上,華航目前勞資關係的僵局,很大一部分是來自過去華航經營團隊自己埋下的不定時炸彈,對基層員工而言,近年來公司資方所推行的各項政策,在在都讓勞動條件更加惡化,亦直接造成華航第一線員工工作的勞動強度更加緊張、過勞。

華航兩年遭罰1千萬

別的不說,最明顯的事證是,從2014年,到今年的5月,單單地方勞工主管機關,就對華航資方做出了45件違反勞動基準法的裁罰,裁罰總金額竟然高達將近1000萬元。違法件數之多,裁罰金額之高,雙雙高居台灣所有公司企業之首。然而,詭異的是,華航高層彷彿卻絲毫不將違法當成一回事,一位地方勞工主管機關官員私下透漏,華航資方對違反勞動基準法裁罰案件的態度,彷彿一付「你罰你的、我幹我的」,讓人百思不得其解。

面對一步步惡化的勞資關係,華航資方一直遲遲到了六月下旬,當自家空服員紛紛踴躍參與罷工投票,眼看罷工風暴就要形成之際,才真正回過神來大動作回應。只是,高層反應的模式,卻未如新政府交通部所建議,開誠布公地坐下來與基層員工工會協商,在應該退讓之處多適時退讓。相反地,華航管理層面對基層員工抗爭力道越來越強、規模越來越大的情況下,居然是透過公關模式運作,強烈指責「少數員工」破壞華航名聲,找來年近花甲之年的「前空服員」出面教訓爭取權益的現任空服員,甚至開除了兩位參與五月底遊行的工會幹部。一位甫進入新政府服務、熟悉勞動議題的幕僚看了後不禁搖頭,直呼華航高層的作法簡直就是「火上加油」,不但更加激化勞資對立,更可能造成社會大眾的反感。

如今,在華航面臨史上最艱難的時刻接任董事長,何煖軒是否能夠如新政府所期待,快刀斬亂麻,以最大的誠意,最妥適的方式,讓勞資雙方順利達成協議,迅速化解罷工危機,全民都在睜大眼睛看著。